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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獨秀:一具充滿風暴的靈魂陳獨秀,風暴,靈魂,充滿陳獨秀:一具充滿風暴的靈魂dr.bear發表于2010-05-1501:43:31心靈驛站陳獨秀,字仲甫,號實庵,一八七九年十月出生于安徽,安慶、懷寧兩縣的縣界恰好從他老家的中間穿過,這也許注定了他是一個一出生便要將爭議帶入世間的人物。他出世幾個月,父親便死了。因此,他在《實庵自傳》里“第一件事”就說,“我自幼便是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民國十年,他在廣東開會。席間,陳炯明正二八經地問道:“外間說你組織什么‘討父團’,真有此事?”他一聽,哈哈大笑,說:“我的兒子有資格組織這一團體,我連參加的資格都沒有,因為我自幼喪父”。當時在座的人或驚駭,或莫名地擠眼,以為這位赫赫有名的啟蒙將領又在故作驚人語。教育他長大的是家中的一個嚴厲的祖父,親戚本家稱其為“白胡爹爹”。據說厲害的程度遠近聞名,當地的孩子一哭,父母給他們吃糖喂奶都沒有用,可一說,“白胡爹爹來了”,哭聲立止,迅如斷電。等陳獨秀稍長,他發現這孩子雖有點小聰明,但頑劣異常,最令人氣惱的是,無論怎樣打他,他總不哭。有一天,他憤怒地指著陳獨秀的鼻子罵道:“這小東西,將來必定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強盜,真是家門不幸”。但說來也怪,這孩子用棒槌無法征服,可見母親在一旁流淚,他倒哭出來了。陳獨秀后來回憶說,一直到現在,我還是不怕打,不怕殺,只怕婦人哭。至于祖父對我做強盜的預料顯然撲了空,我并沒有做強盜,而且生平最厭殺人。至于“玩劣”,這位祖父倒沒有說錯。他的家鄉直到現在,還流傳著一件陳獨秀小時侯“破除封建迷信”的故事。說陳氏家族里有一個“陰差”(閻王的差役),整天游手好閑,裝神弄鬼地騙人錢財。一天,來到陳獨秀家,大張開嘴打了一個哈欠,就直挺挺地倒在床上,口中喃喃地說著胡話,大意是陳獨秀家的祖先沒有錢用,托他來要錢買些紙錢銀錠。雖然是“豐城土話”,但陳獨秀卻聽明白了,跑去叫了近鄰十多個孩子,從后門一涌而進,大聲喊道:“起火了,起火了”。這位陰差頓時就停止了“誦經”,一聲哈欠就還了陽。瞇著眼睛問,“是周家的老房子吧?我在下邊就聞到煙味了”,說完一溜煙就跑了。陳獨秀從小對學習八股文十分厭惡,可在母親的眼淚攻勢中,他參加了鄉試,后來竟得了個舉人,他說,這件事使我更加一層地鄙薄科舉。等清末廢除了科舉制,他就遠赴日本留學。在日本留學期間,他交往最多的是章士釗和蘇曼殊。他們三人同租一屋,一起學習讀書。有一次,三人斷了炊。陳與章在家等飯,叫蘇曼殊拿幾件衣服去當鋪換點錢買食吃。那知一直到半夜,陳章二人不耐饑寒,昏昏沉沉睡去,蘇曼殊卻不見蹤影。直到午夜,他才手捧一本書搖頭晃腦地念著回來了。他倆一骨碌爬起來,問:“吃的呢?”蘇說:“這本書我遍尋不得,今天在夜市上買來了”,陳獨秀喊叫道:“你不知道我倆正餓著肚子嗎?”連罵:“瘋和尚”,但蘇曼殊卻不生氣,說,“不要緊,起來看看這本書就不餓了。”三人遂披衣起床,閱讀至天明。后來章士釗當了段執政府的司法部長和教育總長,蘇曼殊則先習文藝,次作和尚,有時兼搞精神戀愛,陳獨秀諷其為“假僧人”。陳獨秀一生向往民主,追求平等人生,說他是機會主義者就是說他企圖用無產階級專政實現西方式的民主自由。他的獨立意識很強,非到萬不得已從不求人。他家本是大世家,但因戀愛問題同家庭斷交。有一次他到北京,路過他家開的一個大鋪子,掌柜一聽“小東家”來了,請他賞個面子,過去瞧瞧,誰知他卻袖子一甩,說,“鋪子不是我的”,揚長而去。對待兒子也是如此。五四前后,延年、喬年流落北京,在一家工廠干重活,后母憫其苦,請他給找個工作,他罵道:“婦人之仁,徒賊子弟”。一九一九年下半年,他任北大文科學長,延年、喬年來看老爸,但他們事先不被允許直接進家,而是像其他人一樣,也要各自準備一張名片,上書“拜訪陳獨秀先生”,下署名號方可。一時傳為美談,國人認為陳獨秀真是民主到了“家”。他在共產黨總書記任上時,延年任共青團書記,同臺出席黨的會議。會上陳獨秀稱其子為“延年同志”,延年則稱“獨秀同志”,有時為一個工作問題竟弄到父子拍桌,不相理會的程度。陳獨秀有一句名言:“我們青年要立志出了研究室就入監獄,出了監獄就入研究室。監獄與研究室是民主的搖籃。”他用自己的一生實踐了他的諾言。他一生五入監獄,一次是辛亥革命中,一次是五四運動中,兩次是共產黨總書記任上,最后一次是為國民黨所拘。第五次被捕時,先生五十有五。在押他由滬赴寧的囚車上,他先是談笑自若,可到了南京,卻遲遲不下來,看守員大異之,催問之中,發現五四的總司令酣睡達旦、如居臥室。“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他說。他的話不是比喻,他的確把監獄當成了臥室。他晚年,得一女友潘蘭珍,陳在南京坐監時,潘送飯三年,一日不絕。據囚監難友濮德志回憶,說有一日,監獄長提問了濮,憤憤地對他說,“優待、優待,優待也有個界限,陳先生和那個姓潘的女士在監房里發生肉體關系,這事傳出去,豈不要我和他一樣坐牢嗎?”并婉轉陳辭,請濮轉告陳獨秀,“為看守的處境想一想嘛”,并說,“我本也崇拜陳獨秀的道德文章,可現在看來,他文章雖好,道德卻一般”,濮唯唯而退。監獄也是工作室。有一段笑話,說江蘇南通有一位姓程的先生是文字學家,因慕獨秀大名到監獄里來看他,兩人一見如故,互道欽佩,繼而交換著作,互相表揚對方“卓見異常”。可不一會兒卻面紅耳赤,拍桌指鼻,互斥淺陋。監獄長來了究其因,他們說,為了一個“父”字。陳說,“父”字明明是畫著一個人,以手執杖,指揮家人行事。程說,純屬扯淡,“父”字明明是捧著一盆火,教人炊飯。其認真執著如是。他在監獄教人文字學,他主張文字大眾化,由繁入簡,但不能突變,要漸變。寫別字也是漸變。如醫院里打針,大家都說打“殿”部,其實這個字是“臀”,應讀“豚”,但管他“殿”部“豚”部,打在屁股上就是了;又如青年都說鼓吹革命,這個“吹”字應讀“Trai”,而不讀“吹”。現在大家都讀“吹”,但管它哩,吹喇叭也是吹,吹牛也是吹,宣傳革命也是吹,你再要讀Trai,那就是頑固。他希望人人都成倉頡。他在獄中給學生講詩歌。他說有些無產階級革命文學家把一些口號寫入詩句,以為就是革命詩歌,其實是笑話。結果只能把詩寫成“屎”,自己還不知道。詩有詩的意境。必須給青年詩作者講美的意境。他說,他在蕪湖中學教國文的時候,有一個學生學作詩,文中有這么兩句:“屙屎撒尿解小手,關門掩戶闔柴扉”。他大笑之后在詩上打了一個橫x,批上“屎臭尿腥”四字,并加寫了兩句:“勸君莫作詩人夢,打開寒窗讓屎飛”。一九三二年十月,陳在上海被國民黨政府逮捕。當時國際名人如杜威、羅素、愛因斯坦等都致電蔣介石,請求釋放。最后推來推去,于次年四月,公開審理。罪名是“危害民國”。他卻在辯訴狀里說:“國者何?土地、主權、人民之總和也。以言土地,東三省之失于日本,豈獨秀之責耶?以言主權,一切喪權辱國條約,豈獨秀簽字者乎?以言人民,余主張建立‘人民政府’,此殘民以逞之徒耶?若言反對政府即為危害民國……孫中山、黃興曾反對滿清和袁世凱,而后者曾斥孫、黃為國賊,豈篤論乎?故認為反對政府即為叛國,則孫、黃二次叛國也……”這時旁聽席上發出一陣笑聲。審判長怕惹出是非,站起來說,“你不得有鼓動言辭,要上下一致,安定團結。”陳獨秀說:“剛才你說到團結,這是個好聽的名詞,不過我覺得騎馬者要和馬講團結,馬是不會贊成的,它會說你壓在我身上,你相當舒適,我要被你鞭打還要跑,跑得滿身大汗,你還嫌慢,這種團結,我敬謝不敏。”但不管他的辯訴多么有理,狀辭多么有華采,國民黨還是判他十三年有期徒刑,后減免。綜觀其一生,陳獨秀是西方自由民主的狂熱鼓吹者,他的身上體現出一種沖決一切網羅的英雄氣概,在五四輩啟蒙思想家中,他屬于狂?派,是一具充滿風暴的靈魂。但盜火者被凍,普羅米修斯被困高加索峭巖。中國老百姓說,“虎落平川”者是也。晚年他僻居江津,靠當地鄉紳解困,于一九四二年五月二十七日病逝于寓所。其時,他的院子里還剩了一大堆土豆,那是他和潘女士最后的食品。 大眾論壇 - 視訊 交友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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